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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4/3 6: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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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去不去符思媛卖化妆品的商场做保洁,李翠梅有些纠结。贫穷催生出一种近乎锐利的敏感。那地方富丽堂皇,地面亮得能照见人影,实在不适合她粗笨的手脚。若人分高低,她便在最底层。在这个城市里,李翠梅住在名为“女子宿舍”的廉价旅店,房东在套房里密密麻麻排满了上下床,住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女人们。她们大都单身,有的是男人死后被儿子赶出来。从房价两块的时候李翠梅就入住,二十多年过去了,涨到十块一天她仍没混出个名堂。早些年,女子宿舍有人去那个商场做过一天保洁,没曾想负责的区域丢了一件首饰,在那一块行动的员工都给赔了钱,保洁也没领到工资。李翠梅犹豫间,另一个大姐余桂华说,块钱一天呢,是符思媛介绍的,还不用给中介费,平日里0一个月的家*活都不容易抢到,轮到这样的好事,傻子才不去。李翠梅左思右想,咬咬牙,还是应下来了。她知道符思媛是好心,可到那之后,还是有些胸闷。符思媛给她和余桂华安排的工作是打扫卫生间。这活儿,搁平时她们没有任何怨言,可今天不同。她们早上从同一个房间爬起来,这会儿到了同一间商场,其中的一个穿着光鲜站在柜台前,另外两个去只能和排泄物为伍?符思媛解释说这里的卫生间非常干净,之所以另外请人,是因为临近年关,商场活动多人流大,必须一直有人守着保证每一格都有卫生纸,垃圾桶不能过满,洗手台不会积水。李翠梅走进卫生间,呆了。卫生间又大又高级。在女子宿舍想用热水得按壶买,而这里的水龙头,源源不断地供应着热水,还专门有卫生纸用来擦湿手。李翠梅一边观察一边干活儿,余桂华在旁边嫌弃地啐了一口:“真够装的,不就是想在我们面前炫耀吗?”李翠梅没吱声,听余桂华继续道:“你说符思媛平日里在这种地方工作,每晚是啥心情回到咱那儿地的?”李翠梅摇摇头,符思媛的行为一直是个谜。“依我看,宿舍里的姐妹们分析得没错,她肯定是做小三的,被人打到没地方躲,才屈尊降贵到我们那儿去。”若真是这样,还能如此大张旗鼓地上班?李翠梅心里想,但她没有说出口。符思媛来了不过一年,也不知什么时候走,李翠梅不至于为了这样短暂的相逢和长期合住的老伙计红脸。她目光悠悠地望向远处化妆品柜台前那个曼妙的身姿,符思媛和她们,确实不同。2,符思媛来的第一天,就在女子宿舍引起了骚动。这间十块钱一天的避难所,住下的都是和这里的脏乱拥有同样气质的女人,她们长在一张张逼仄狭窄的床上,浑身卷着潮湿腐败的气息。符思媛却是年轻的、芬芳的。她穿着整齐的套装短裙,擦得锃亮的小黑皮鞋,坐在邋遢的床褥上,她脱下腿上的黑丝,秀美的长腿白得发光。女人们都不喜欢符思媛,私下议论不堪入耳。李翠梅倒是没有产生负面情感,这个女孩比她年轻整整二十多岁,正和她早逝的大女儿一般年龄。李翠梅看着亲切得很。她便起了心照顾符思媛,也没有多大的事,就是每晚替符思媛留半壶热水。宿舍九点熄灯,热水一元一壶,回来晚房东睡下就买不着了。李翠梅爱长冻疮,省不得用温水的钱,她做临时护工,手太磕碜接不了活。而符思媛每晚都要卸妆,热水是必不可少的。作为感激,符思媛每晚都会塞一张一元的票子在李翠梅枕下,符思媛图个方便,李翠梅也省了钱,两人愈发亲密。符思媛每周还会借手机给李翠梅用一会儿,让她能和自己的孙子通视频。虽然视频那头的男孩一撒娇,她就会忍不住把刚存的钱全部打过去,但她甘之若饴。李翠梅是真心不觉得辛苦,她的苦早在年轻时品够了。丈夫搭上了村里的寡妇,成天找茬打她,打得她一条腿都快没法走路。她没办法,丢下一双儿女逃了出来。她在这个女子宿舍一躲就是二十几年,躲到连女儿丢了命,都没敢回家看一眼。五年前男人死了,她终于有家可回,儿媳却说她没给家里做过贡献,现下不能白给她养老。她只能愁眉寡脸地离开。好在,如今儿媳能看在她打钱的面子上,愿意开视频让她看几眼孙子。放眼望去,这间女子宿舍里的住户,谁不苦?她还有个家,有个盼头,即便儿媳不愿白白养着她,至少孙子还流着她的血呢。有盼头就是好的。宿舍里太多的女人,都是干一天活一天,她们身上流露出的绝望和无力感,让李翠梅看着都胆怵。3,心里正想着事儿,后背被人捅了捅,李翠梅回头,见余桂华笑得一脸狡诈,把她往一旁拉。她们钻进了无障碍卫生间,余桂华从兜里掏出个手机,崭新的大屏,有着和老人机完全不同的色泽。“你这哪儿来的?”李翠梅很是震惊。余桂华笑笑:“捡的。男卫生间洗手台那儿,不知道哪个马大哈落下的。”“那你还不赶快还回去,主人指不定待会就会来找呢。”余桂华皱眉:“还什么还?你我要何时才买得起?你要是替我保密,这手机等回去之后借给你开视频,那符思媛一个星期就只有周一休假能跟你碰得上,因为这个时间,你儿媳抱怨你多少次了?要是我有,你就可以周末看孙子了,不好吗?”李翠梅愣住了,是的,儿媳总说孩子周一要做作业,让她别这个时间发视频。孙子也总是匆匆喊一声奶奶就跑了,只有要钱的时候会多说两句,每次她都意犹未尽,挂断后心里还空落落的。如果周末能看,她就能多聊一会儿了,她渴望能多聊一会儿。从无障碍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李翠梅还迷迷糊糊的,这么大屏的一个手机,怎么着也要一千多块钱吧,够她在女子宿舍住好久了。对丢了东西的人来说,不过是商场里的一件衣裳一个包,可对她们这样的人来讲,却是希望。她决定,保守这个秘密。失主很快就来寻,李翠梅这才知道,那手机是个品牌货,五千多。可是,余桂华已经将它关机,用塑料袋裹着藏在了水箱里。商场楼层经理安抚好客人之后,把李翠梅和余桂华两个人拉到楼梯间问,她们都默不吭声。现下,已经不能再承认了,要是从水箱里拿出来,岂不是摆明了自己是贼吗?楼层经理咄咄逼人,斥着一张脸问她们是谁招进来的。虽然在人流量这么大的情况下丢了东西不至于让她们赔钱,但既然有了理由,这一天的工钱便可以省了。符思媛被叫了过来,李翠梅发现楼层经理马上换了一种很软的口气和她说话。“小符啊,这是你介绍来的临时工?是你什么人啊?”符思媛说:“我老家邻居。”“原来是这样,那没什么事儿了,今天做完就到我这儿来领工资吧。倒是小符你啊,没事不要太辛苦,瞧瞧都饿瘦了。”他的手在她手臂侧面拍一拍,特熟的样子。在场三个女人眉头都皱了起来,是不同的心思。4,晚上,李翠梅和余桂华领到钱,揣上藏起来的手机,离开了商场。符思媛因为还要核对当天的货品,没有和她们一起。余桂华边走边问:“你说,符思媛不跟我们一起回宿舍,是要抽出时间和那个什么经理瞎来吧?”“她应该是在忙吧。”李翠梅有些底气不足,她想起那只手和那个没有反抗的姿势。余桂华啧了一声:“我说你就是心慈,刚刚经理怎么对她你又不是没看见。回去我可得跟房东好好说说,别什么货色都往宿舍里塞,出了事,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担待不起。”李翠梅没有应和。一方面,符思媛对她好,她也不忍嚼舌头;另一方面,李翠梅的男人,就是被风流女人拐去迷了心智,她厌恶有媚相的女人。那天晚上,李翠梅没有给符思媛留那半壶热水。第二天,符思媛没有喊她们做活就离开了。余桂华很是不屑:“怎么,昨儿带我俩去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工作环境,结果被发现了奸情,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听到奸情,宿舍里别的女人都兴奋地围了上来。在没活做的时间里,八卦是最好的兴奋剂。余桂华讲得绘声绘色,李翠梅心底却很乱。难道是因为这半壶水,符思媛选择和她决裂了?还是丢了手机,让符思媛发现了什么?至于面前这些聊得热火朝天的流言,李翠梅没有细究。在这样一个穷苦女人堆里,被嚼舌根不过是日常。5,李翠梅低估了这个群体压抑的恶意。她们曾经都在苦水里泡着,平日里难免有摩擦,但互相看着对方知道是一路人,也能抱有基本的怜悯。但符思媛不一样,她虽然已经从天上跌落人间,但不在泥里滚过几遭,总归和她们格格不入。这件事发生之后,大家只是行为上的排挤。比如该排队用卫生间的时候,一个人排,好几个人接着用,不给符思媛排到的机会。又或者,不管在宿舍里说什么,只要她一到,马上停下来。再后来,发展到行为上的,剪破符思媛挂在衣架上的丝袜,或者弄脏她第二天要更换的套装。李翠梅曾想反对,可她没有勇气不合群。更何况,如今闹成这样,她已经没法再找符思媛借手机,她必须站在余桂华这一方,才有可能再次看到孙子。李翠梅安慰自己,符思媛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地方,等她受不了离开后,一切就可归于太平了。6,符思媛比她们想象中坚持得还久。那一夜,霸凌终于到达了顶峰,符思媛晚归摸黑上床,发现被褥湿透了。李翠梅装着睡,看到符思媛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她的身体黑暗中颤栗,夹着隐忍的抽泣。余桂华没有放过她,尖酸着嗓子说:“大小姐,劳烦你要哭出去哭,我们还得一大早起来做苦力,不像你。”压抑的抽泣声瞬间爆发为嚎哭,随即门被打开又重重关上,那声重响敲在了李翠梅心上,打得她生疼。宿舍里爆发出凯旋的笑声,李翠梅心中一片荒芜。第二天晚上符思媛没有回来,第三天也没有。她的行李还堆在床底,湿透的床褥渗了水下去,终于和这间房子的潮湿污浊混为了一体。眼看房间里没外人,李翠梅找余桂华借手机,却得知已经被卖掉了。李翠梅说:“你不是说让我和我孙子通话吗?”余桂华说:“我要是不卖掉,人家可以查到,除非找黑客把手机洗了。”“那就洗呀。”“多的手机,我怎么解释来源?再说,你少看点孙子也好,辛辛苦苦存的钱,你儿媳教你孙子一嚎你就打过去了,也不知道给自己留点底,真不怕老了干不动了被饿死吗?”李翠梅又急又恼,正吵吵着,房东大妈来了房间,径直走到符思媛的床边,一看到尚未干透的被褥和床下一片狼藉,突然怒了:“我家里有事临时离开两天,你们做了什么?”李翠梅很少见到房东大妈发火,吓得没有吱声。房东大妈径直走到余桂华面前,这些年,她知道余桂华是刺头:“你们是不是欺负符思媛了,那被子湿透了,是不是你干的?”余桂华谄笑道:“姐,怎么可能,不是我……”“最好不是……”房东大妈回头又去床下拉符思媛的行李,一边唠叨着:“这姑娘也是苦命人,和咱一样,可不能互相排挤。”余桂华趁机溜了出去,李翠梅蹲在了房东大妈面前,问:“姐,找啥呢,我帮你。”“你把行李都给掏出来翻一翻,找个相框。”“欸!”李翠梅一边应着一边问:“姐,你刚刚说符思媛也是个苦命人,以前咋没听你提过呢?”“这还需要特别提?来这儿的人谁不苦?不苦谁会挤到我这儿来?”房东大妈瞪了李翠梅一眼:“她啊,跟你一样,傻!”原来,符思媛爱人得了癌,家里能借的、能卖的、能想尽办法搞到的钱都去搞了。她爱人躺在床上就是烧不尽的钱,她把爱人留给婆婆照顾,为了工资高点来城里卖化妆品,月月都是销售冠*。但为了给她爱人多省点钱出来,她舍不得租房子,搁这儿来挤女子宿舍……李翠梅心头发梗:“这……找相框又是为了啥?”“她不在咱这儿住了,行李也不要了,叫了个快递上门,托我把她爱人照片找出来寄给她。”房东大妈顿了一下,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李翠梅:“她爱人死啦!”7,李翠梅缓了大半个月都没缓过来,她心里堵。她跟符思媛有交情,可这交情并没让她出头为符思媛说过一句话。有天晚上,李翠梅又留了半壶水在床头,第二天早起,才发现自己不对劲。她望着那已经冷掉的半壶水,眼眶湿了。她想起商场里无限供应的热水,符思媛完全可以在商场卸了妆再回来的。是她,主动提出要留水,符思媛才同意的,还承担了一整壶水的费用。那三十块钱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卑微到不算什么,可那是符思媛从救爱人的医药费里抠出来的。为了李翠梅,抠出来的。又过了几天,李翠梅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竟是符思媛的手机。她留了张纸条,说她换手机了,这个旧的,送给李翠梅用。在发出快递送出手机的时候,符思媛心里洋溢着一些关于希望的东西。丈夫死的时候她哭了,被楼层经理占便宜的时候她哭了,被女子宿舍众人欺负的时候她哭了,这些年每一个夜晚她都想放声大哭。她深爱自己的丈夫,并没有嫌弃被这般拖累,但如今在她心底最隐秘的角落,确实是有一些轻松的。她真诚地爱过、热烈地救过、现在终于可以问心无愧地奔向新生活了。手机用了五年,屏幕都摔花了,她用剩下的钱给自己买了新生的礼物。旧手机她要送给那个在黑暗日子里唯一给过她呵护的女人,像母亲一样的李翠梅。符思媛在纸条里,让李翠梅不要太傻,多为自己考虑。她说她和李翠梅还是有区别的,她的爱是双向的,因为这份双向,她愿意把自己投身黑暗中。而李翠梅,是独角戏般的无望,符思媛期待李翠梅,能多为自己的未来掂量掂量。拿到手机的李翠梅捣鼓了半天,才学会联网。和孙子通上话的第一时间,对方又在撒娇要钱。这些天没联系,他没有问李翠梅遭遇了什么,只是学着他母亲的样子,向李翠梅伸出了爪牙。李翠梅突然就觉得没劲了。她知道钱若是不转过去,下次再想看到孙子就不容易了,但她忍住了。她突然发现,余桂华说她没什么用,符思媛说她也没什么用,但是送了个旧手机再说话,就变得很有份量。卑微的人啊,只有在得到一丁点好处之后才能肯定“这个人是对我好的”,才听得进去。这一生,对她好的人不多,那张纸条的价值更重过手机的分量。是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房东大妈已经老了,女子宿舍又能开多久呢?在未来,她终将面对无处可躲。她必须为自己存下钱来,才能活着。在这之前,李翠梅还有一件事需要做,她看着手机里符思媛存下的号码,鼓起勇气,发送了一句“谢谢你,对不起”。这一刻,她周身气息虽然还和女子宿舍混做一体,但她心头的霉味,开始消散了……

相传,潞水境内的露岭是炎帝神农氏榆罔的封地。潞水及其周围地区因此又被称为“神农故地。”《潞水乡志》(年12月出版)引《史略循蜚记》说:*帝杀蚩尤,封榆罔于露。又引《湖广通志》云:*帝次子少昊金天氏葬茶陵露水。“潞水”一名即由这些记载而来,中间经由了由“露水”演变为“潞水”的过程。

露岭,潞水人称之为“露里坳”,与杨柳仙、天堂山(一说叫天子山)相连为一体。山脉西侧为攸县凉江乡,南段与虎踞茶涧相连,东侧即潞水镇,是大元村的主要林地所在地(但其中大部分属国营云阳林场)。露岭在颜氏族谱中记为“鹭岭”,如果单指一座山,露岭就是“露里坳”;如果指一个小山系就是包括露岭、杨柳仙、天台山等山脉在内的山系。通常情况下,指的是一个叫“露岭”的小山系,它是武功山的一个支系。潞水河的五大支流有四大支流发源于这个小山系,其中又以发源于露岭山麓公彦龙的洋田江、发源于天台山茅叶龙深涧中的潞溪为两大主要支流。在谱牒记载中,潞水河多记为“潞溪”、“潞水溪”。潞水河是潞水方言区内唯一的河流,它发源于露岭这个小山系故而称为“潞水”。潞水河流经潞水地区,故而人们把这个流域称为“潞水”。一句话,“潞水”之名是因河而得的。所以,几乎是所有的谱牒都把潞水这个地方称为“潞溪”(如颜氏族谱称其先祖“徙居潞溪”)。

《酃县志》载:“茶陵睦乡有潞水溪,相传炎帝卜葬于此,弗吉,乃归栖鹿原。”酃县即现在的炎陵县。酃县因“邑有圣陵”,于年改名为炎陵县。这个记载与潞水的一个民间传说完全一致。民间传说,炎帝神农氏死后,决定安葬在封地附近的天子山,坑挖好后,发现坑下有溶洞,坑底是空的。风水先生阳丙吉认为这样就“破气”了,炎帝神农氏安葬在这里会走了“龙脉”。于是,大家决定把炎帝神农氏的灵柩南迁,安葬在另一个风水宝地鹿原坡。这就是现在的炎帝陵。这个原本打算安葬炎帝的地方即天堂山。天堂山是潞水镇最大的山,也是农元村的主要林地。因为这个传说,潞水民间又把它叫做“天子山”。民间称炎帝神农氏为“神农皇帝”、“神农天子”,“天子山”,意思就是安葬神农天子的山。一部分老人甚至还能清楚地说出那个原本打算安葬炎帝神农氏的古坑位置。

说到这里,似乎有太多的问题必须一问了,至少有这么两个问题要说清楚:炎帝神农氏和榆罔是什么关系?榆罔为什么会来到潞水这个地方?

先来说一说炎帝神农氏这个称号的问题。以一个人生平的功业来给人命名,这大概是古人的一个习惯。“轩辕”的原意是指车辕。王逸在注释《楚辞·远游》时说:“轩辕,*帝号也。始作车服,天下号为‘轩辕氏’也。”又,《太平御览》卷七七二引《释名》云:“*帝造车,故号轩辕氏。”据此,王子今先生推测,这样的称谓“暗示交通方面的创制,很可能是这位传说中时代的部族领袖诸多功业之中最为突出的内容之一。”“神农氏”一名也是这样而来的。《白虎通·号》云:“古之人民皆食禽兽肉。至于神农,人民众多,禽兽不足,于是神农因天之时,分地之利,制耒耜,教民农作,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故谓之神农也。”这段话告诉我们:神农之所以称为“神农”,是因为他在农业生产方面有过重大的发明创造,使人民深受其益。至于“炎帝”这个称号,则与古代阴阳五行学说有关。古人把这个学说与南方地理上的气候特征结合起来,于是,衍生了“炎帝”这个称号。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南迁以后,成为南方部落联盟的首领,即“帝”,南方的“帝”。南方有炎热的特点,五行属火,所以,就称之为“炎帝”。我国南方的一些省份有许多纪念、敬仰炎帝的遗迹和传说,乃至民俗,对此,赵世超先生在《阴阳五行学说与炎帝文化的南迁》一文中用五行学说作了解释:南方丙丁火,气候炎热,与火的特征相似,“把炎帝配成了南方之帝,所以南方才出现了炎帝崇拜。”说的也是这个道理。《易》云:“炮牺氏没,神农氏作……以火承木,故为炎帝。”蔡邕《独断》云:“木生火。宓牺氏没,神农以火德继之。”司马贞《史记补三皇本纪》云:“火德王,故曰炎帝,以火名。”这是阴阳家将阴阳五行理论推广到*治领域,以阴阳消息、五德终始理论解释远古时期的帝王及后世的王朝前后更替现象的结果。

那么,炎帝神农氏与榆罔是什么关系呢?还得先说一些“题外话”。

炎帝神农氏是中华民族的始祖之一,这几乎是每一个中国人的基本常识。但在历史上,神农氏与炎帝的关系似乎一直是个悬案。一种意见认为两者并非一人。司马迁的《史记》没有明确表述这种看法,但是,对此是有所暗示的。《史记·封禅书》引管仲的话说:“神农封泰山,禅云云;炎帝封泰山,禅云云……”管子是最早执这种理论的(语见《管子·封禅》,文字与《史记·封禅书〉相同。)后来,崔述《补上古考信录》则直言:“神农非炎帝。”但是,似乎是从战国时期开始,一种主流意见认为神农氏和炎帝是同一个人。许多文献资料对此作了解释,比如,王符在《潜夫论·五德志》中说:“有神龙首出常羊,感任姒生赤帝魁隗,身号炎帝,世号神农,代伏羲氏。”基于这种认识,部分文献资料还特意记载炎帝神农氏所传的世系。但是,文献资料在叙述炎帝神农氏所传世系时,有“八世”与“十七世”、“一百二十年”与“五百二十岁”之异。《春秋命历序》说:“炎帝传八世,合五百二十岁。”这八世即《帝王世纪》所说的:“神农在位一百二十年而崩。纳奔水氏女听谈(又作听祓)。生帝临魁。次帝承,次帝明,次帝直,次帝厘,次帝哀,次帝榆罔,凡八世,及轩辕氏。”《吕氏春秋·慎势览》说:“神农氏十七世有天下。”古人以三十年为一世,十七世就是五百一十年,与前面所说的“五百二十岁”相符。但是,这样的记载难以磨合之处也很明显:到底是“八世”还是“十七世”?是“一百二十年”还是“五百二十岁”?神农真的“在位一百二十年而崩”吗?“八世”怎么可能“合五百二十岁”呢?对此,何光岳先生解释说,可能,《帝王世纪》所说的这八代只是神农氏也即炎帝氏族部落系统中较杰出的八代首领,他们的功业被自己的部落后裔传诵着,所以,他们的名字才流传下来,而其余的几代,他们的名字则可能不为人所传记了。至于这八个名字的由来,也是因为他们在农耕文化史上的重大发明创造而来的。比方说,帝榆罔这个名字,可能是因为他发明了在农田周围广植榆树以防风灾和动物践踏庄稼这种耕作技术而来的。这种解释有一定的道理,但似乎不符合中国人祖先崇拜情结的传统:祖先的后代是不会轻易忘记祖先的名字的。至于“一百二十年”这种说法,目前似乎还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可能,这至少是两代神农的在位时间或年龄。

还得来说一说炎帝神农氏这个称号的问题:为什么会有这样两个称号呢?文献资料似乎对此已作了解释。王符说:“身号炎帝,世号神农。”《世本·帝系篇》云:“炎帝身号,神农代号。”《史记补三皇本纪》云:“火德王,故曰炎帝,以火名……始教农耕,故号神农氏。”《易》云:“以火承木,故为炎帝。教民耕农,故天下号曰神农氏。”这些解释固然能说明一些问题,但似乎仍然是“语焉不详”,缺少具体可感的信息。比较而言,何光岳先生的解释应该是最为具体的,因而也较为合理。他解释说:神农和炎帝是同一个氏族的前后两个不同时代的首领名称。神农氏这个名称在前,氏族首领叫神农氏,氏族以首领的名称命名,也叫神农氏。后来,这个部落出了一个有名的首领叫炎帝,或者说,南迁以后,这个氏族部落的首领改称炎帝,同样,人们也以他的名字来作为氏族部落的名字,这个氏族改名为炎帝部落。这样两个时代的其他首领都沿用神农、炎帝这样的称号,所以,炎帝神农氏这个称号和氏族部落世代也就流传延续了八代或十七代,达一百二十年或五百二十年之久。但是,这种解释至少与《逸周书·尝麦》等古籍的记载不一致。看来,对这样的问题还是存疑为好。

我们现在不妨以何光岳先生的解释为据来说炎帝神农氏与榆罔的关系:榆罔是炎帝神农氏这个氏族部落系统中的第八代首领,一个杰出的首领。因为他在农耕史上的重大贡献,而在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系统中的众多首领谱牒中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么,这个叫榆罔的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首领为什么来到潞水呢?

先来看一看文献资料。《史记·五帝本纪》对此透露了一定的信息。司马迁写道:“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农氏弗能征……而蚩尤最为暴,莫能伐。”“炎帝欲侵凌诸侯,诸侯咸归轩辕。……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而诸侯咸尊轩辕为天子,代神农氏,是为*帝。”这些记述暗示了这样的信息:

其一,*帝轩辕氏部落崛起的时候,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开始走向衰落。这时,这个氏族部落已无能力控制其它氏族部落,最终因为一系列的内忧外患而逊于*帝轩辕氏部落。从此,*帝轩辕氏取代炎帝神农氏而为天下共主。

其二,在*帝轩辕氏取代炎帝神农氏的过程中,内*方面,*帝轩辕氏经过了“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的励精图治;外交方面,*帝轩辕氏有过“抚万民,度四方”的努力,还有“阪泉之战”和“涿鹿之战”这样的重大战事。

其三,阪泉之战可以说是炎帝神农氏反*帝轩辕氏取代天下共主地位的反击战。这场战争之后,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与*帝轩辕氏氏族部落之间是什么关系?*帝轩辕氏征蚩尤的涿鹿之战时,有过“征师诸侯”的外交、*事活动,这项活动中的诸侯是否包括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还有,蚩尤与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是什么关系呢?这些信息很有弄清楚的必要。

一般的历史书籍认为,蚩尤是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中的成员。他趁自己的氏族部落在阪泉之战中大败,大伤元气的时候,发动内乱并打败自己的首领,一度取得了氏族部落的领导权。可能,蚩尤是个鹰派人物,不甘于被*帝轩辕氏打败的命运,有过整兵再战*帝的举动,这就是涿鹿之战。所以,*帝轩辕氏部落乘机与既吃了败仗又大权旁落的炎帝神农氏联合,在涿鹿大败蚩尤。对此,《逸周书·尝麦》做了明确的记载,原文是这样的:“蚩尤乃逐帝,争于涿鹿之阿,九隅无遗,赤帝大慑,乃说于*帝,执蚩尤,杀之于中翼。”很明显,前面所说的“帝”,应该是*帝,后面所说的“赤帝”应该是炎帝。这些记载基本上可以解释上述疑难问题。还有一些记载认为,与*帝轩辕氏合作打败蚩尤的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首领就是榆罔。清代大学士傅恒、刘统勋、尹继善主编的《御批历代通鉴辑览卷之一·轩辕氏》载:“蚩尤好兵喜乱,作刀戟大弩以暴于天下,兼并诸侯,攻炎帝榆罔,榆罔逊居涿鹿。”《吕氏春秋·慎势览》载:“神农氏十七世有天下,至榆罔失。”这些记载明确的告诉我们:与*帝轩辕氏进行阪泉之战的,以及后来与*帝轩辕氏联合,在涿鹿之战打败蚩尤的都是炎帝神农氏榆罔。这说明炎帝神农氏到榆罔时代,至少在北方地区,已是彻底衰落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榆罔可能应该是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在北方地区的末代首领。

衰落的榆罔及其氏族部落到哪里去了?《史略循蜚记》载:“榆罔名参卢,居空桑。尤居之,乃封榆罔于路。路,露也。”就是说,榆罔被蚩尤打败,原来的居地被蚩尤占了,流落到“路”这个地方,*帝轩辕氏便卖了顺水个人情,“乃封榆罔于路”,“路”也叫做“露”。《路史》也有类似的记载:*帝轩辕氏封炎帝神农氏的后裔“参卢于潞,守其先茔,以奉神农之祀。”

我们假定这个“路”或“露”指的就是以露岭为中心的潞水镇,这些记载也就暗示着衰落了的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在榆罔的领导下,已经南迁到湖南茶陵这个地方了。至于说*帝轩辕氏封榆罔于潞水的露岭,似乎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顺水人情。

《帝王世纪》载:(神农氏)“有圣德,继无怀氏之后,以火承木,住在南方,主夏,故谓之炎帝。都于陈,作五弦琴,始教天下种谷,故人号曰神农氏。又曰本起烈山,或称烈山氏。一曰魁隗氏。是为农皇,或曰炎帝。时诸侯夙沙氏叛,不用帝命,箕文谏而杀之。炎帝退而修德。夙沙之民,自攻其君而归炎帝。炎帝自陈营都于鲁曲阜。”看来,炎帝神农氏南迁途中,还有过勤修内*的努力,并取得了招抚夙沙氏这个氏族部落的重大外交成果,而向南迁徙的路线,则是由北方的姜水流域(今陕西宝鸡市附近)迁至今河南省开封市附近(即“陈”这个地方),向东迁徙的方向则是由河南开封附近迁至今山东省的曲阜(即“营都于鲁曲阜”)。

这样的迁徙并不是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南迁的终结。《水经·漻水注》说:漻水西经历乡,“水南有重山,即烈山也。山下有一穴,父老传云,是神农所生处也,故礼谓之烈山氏。水北有九井,《书》所谓:‘神农即诞,九井自穿’,谓斯水也。”历乡即湖北省随县的历乡,这个记载说明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又由河南省南迁到了湖北省。《管子·轻重》云:“神农种五谷于淇田之阳”,这个“淇田”据说就是今湖南省宜章县的骑田岭。又王应章在《嘉禾县学记》中解释嘉禾县得名的原因时说:“嘉禾,故禾仓也,炎帝之世,天降嘉种,神农拾之以教耕作,于其地为禾仓,后以置县,徇其实曰嘉禾县。”又《衡湘传闻》中说:神农氏之裔“赤制氏作耒耜于郴州之来山”。《明一统志》说:“耒水出郴州之来山”。这些记载又说明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又由湖北省继续南迁到了湖南省。今湖南的宜章、郴州、嘉禾、耒阳、安仁、茶陵、炎陵诸县多炎帝神农氏的遗迹和传说,大概就是因为这样而来的。这大概也是榆罔氏之所以到潞水的原因。

据文献资料记载,湖南境内似乎应该是这个氏族部落南迁的最后一站。其原因,据何光岳先生考证,大概是这样的:南迁的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历经唐、尧、夏、商数代,都处于南方江汉流域之间。到周初,*帝轩辕氏部落的姬姓周朝势力向南方渗透扩张到了江汉流域,并将其亲族随、唐、蓼、蒋、聃、曾等侯国分封到这里。这样,原来迁徙到这里的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的生存便受到了周朝威胁,因此,不得不继续南迁到湖南境内了。

文章写到这里,已经回答了第二个问题,这也就是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南迁的原因和路线的问题。但与此有关的其它几个问题仍然有交代的必要。

第一、这个氏族部落南迁的过程中,有过什么重大历史和文化意义上的活动呢?从文献资料的记载来看,这个氏族部落在历史上标志性的文化成就就是农耕技术的发明和推广。因此,可以肯定,把中原地区先进的农耕技术推广到南方,这是这个氏族部落的南迁过程中的重大或主要的历史文化意义上活动之一。其它如医药文化的创制、商业文化的创制等等,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事情,无须赘述。

第二、方国的建立问题。这本来应该归之于前一个问题的范畴来讨论,只是因为这个问题似乎历来被人们所忽视,所以,有必要单独立为一项来讨论。其实,前面所引《帝王世纪》中的记载似乎对此有所暗示,“炎帝自陈营都于鲁曲阜”,在山东曲阜“营都”了,自然也就有了方国。何光岳先生从姓氏源流的角度考证,考察了我国一百来个姓氏的来源,认为历史上这一百来个姓氏都是由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及其后裔演变而来的。这些姓氏,至少在商周时期分建了很多国家,即方国,比方说,吕氏之后的吕尚,即姜子牙建立了齐国。当然,这样的国家应该是诸侯国了,或者说,是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的后裔在周朝受封的诸侯国,而不是宽泛意义的方国了。杨向奎先生的《论“以方以国”》一文对此作了系统的考证,认为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在向南迁徙过程中及迁徙后,确实建立了一些方国,其中有代表性的就是申、吕、齐、许诸国。“申吕文化即属于炎帝一支,炎帝姜姓,申吕是其后裔。”“申先楚后而王,本为一族,疆界相接,后申衰而楚继之称王,逐渐申楚为一,而申在*治、文化上实为楚之核心。”这四个方国中的申、吕均在今河南西南部,许在河南许昌,只有齐在今山东省,处在北方地区。这个问题的厘证给我们的暗示是:方国的建立,有可能扩大到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联盟的范围,即这些方国也可能对外打着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这个旗号,他们的首领也以炎帝神农氏自称。

第三、南迁的部族是炎帝神农氏氏族部的本系还是支系?这实际上牵涉到了榆罔和湖南、潞水的关系这个细节问题了。文献资料并没有明确的记载,只能联系某些资料及炎帝神农氏在南方的遗迹、民间传说来作一些推测。《水经·漻水注》记载的这个遗址和传说与陕西歧山姜城堡神农庙和九圣泉的遗址和传说相同。这说明湖北省随县历乡的神农诞生地,应该是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南迁之后一个袭称炎帝神农氏的后裔的诞生地,因为同一个人不可能在两个地方诞生。有专家考证后认为,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南迁途中,炎帝神农氏的臣属重黎(即祝融氏)曾定居于今河南滑县东的北楚丘一带,其后裔又徙居湖北、湖南,今湖南炎帝陵(即炎帝县的炎帝陵)安葬的很可能就是其中一支部族的首领。这就是说,这个部族南迁的,既有部族的本系,又有部族的支系,乃至于臣属的方国部众。

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南迁,历时悠久,部众庞大,工程繁浩,当他们最终迁徙到湖南境内的时候,要问它的领导人是谁,特别是作为这个庞大、复杂的部族的唯一共主的首领是谁,这实在是不可能可以得知的事情。《史略循蜚记》所载及民间传说记载说是一个叫榆罔的人到了潞水,这个具体到了某一个人的说法,应该可以断定是不确切的。榆罔这个名称,似乎以笼统的“炎帝神农氏的后裔及其部众”来代替更为准确一些。

说到这里,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的南迁,不可能确切说是由哪一个人领导的,由哪一支哪一派参与的部族迁徙。但是,可以肯定,这是以炎帝神农氏为载体、以中原地区先进的农耕文化为代表的史前南北文化交融史。

现在应该“言归正传”,说一说炎帝神农氏与潞水的关系了。但还得说两句题外话,算作一份“申明”,这实际上还是我在前面说的、必须交代清楚的一个问题:炎帝神农氏与潞水的关系,应该首先置于炎帝神农氏与历史上的茶陵(即古茶陵地区,包括现在的炎陵县在内)的关系这个大背景中来谈。

关于炎帝神农氏与历史上的茶陵的关系,在文献资料记载及民间传说中都是有据可依的事情。

罗泌的《路史﹒后记》云:“炎帝崩,葬长沙茶乡之尾,是曰茶陵。”《明一统志》云:“古炎帝陵在县西三十里。”《茶陵州志》载:“炎帝葬茶流传已久,自宋置酃县,炎陵在望也。”至于前面所引的《酃县志》的记载,更是把文献资料与民间传说合而为一了,并且,它还把《明一统志》的记载具体化了:现在的潞水镇的确“在县西三十里”这个位置(应该是讲潞水镇通往县城的古道)。

这里有一个值得注意的信息:罗泌的记载告诉我们,茶陵因炎帝陵而得名。接下来我们就要讨论两个问题:“茶乡之尾”在哪里?“茶乡之尾”的炎帝陵与炎陵县的炎帝陵是不是同一个炎帝神农氏的陵墓?

茶水是今茶陵县境内洣水的两大支流之一,发源于今秩堂乡景阳山,即《茶陵州志》(清嘉庆版)所说的“茶山”。茶水流经高陇纳岩水、芝水、白水,经火田合芙水、贝水,经腰陂汇潞水、尧水,由此向南经洣江到旧县城北门归入洣水。地理区域上的茶乡因茶水而得名,指的是茶水流域,大致包括今天的秩堂(含小田)、高陇(含湘东)、八团、火田、腰陂、潞水、思聪、洣江等乡镇。这是广义的茶乡。早在五代时期,今秩堂乡毗塘村龙头境内的茶水左岸就建有龙王庙,当地人称之为茶江里庙。据此,茶江里庙周边地区的今高陇镇龙集、光泉两村及秩堂(含小田)乡,又合称茶乡。这是狭义的茶乡。因此,直到现在,像潞水镇这些地方的许多老人还称八团、火田、高陇(含湘东)、秩堂(含小田)为“茶乡”,这就是现在我们所说的“三八区”。在今秩堂(含小田)乡的合户村中和堂还能看到岳飞的题词石碑(文字为“墨庄”),碑文后的跋中有“茶乡”之名。另外,在狭义的茶乡地区,自古至民国期间,道士刊布的文书和口头文词中,均有“长沙府茶陵州茶江乡”的文字。这些都可以说是狭义的茶乡存在的证据。明洪武二年,今茶陵县分为西阳、睦亲、茶陵、衷鹄四个乡,其中的茶陵乡又简称茶乡。这是行*区划意义上的茶乡,这个“茶乡”大抵上与我们现在所说的三八区(火田镇芙江以下属睦亲乡。睦亲乡又写作“睦乡”)一致。

在汉语词典中,“尾”原本指动物的尾巴,比喻事物的末端,或者主要部分以外的部分。现在的潞水镇(潞水方言区)自宋代以来一直属于睦亲乡之永居里,至清代顺治十二年,改里为都,潞水镇(潞水方言区)又属睦亲乡的上十一都。道、佛两教的冥司文书以及民间安梁文书中,均有“长沙府茶陵州睦乡”这样的文字,“睦乡”即睦亲乡。在地理位置上,它属于广义的茶乡,而又与狭义的茶乡有一定的距离之隔:中间有腰陂、火田这两个地区,属于茶乡这个地区的边远地区,或者说,不是茶乡的主要部分,称之为“茶乡之尾”是比较合适的。这个说法也与《明一统志》的记载一致。这就是说,在文献资料记载和民间传说中,“茶乡之尾”指的完全有可能是潞水。

《湖南通志》载:“古迹曰陵墓,茶乡之墟,苍梧之野,古帝弓剑之所藏也。国家有大典,遣官祭告。”如果这个记载所说的“古帝弓剑之所藏也”的陵墓就是《明一统志》所载的古炎帝陵的话,这就暗示潞水的炎帝陵可能只是一处象征意义上的陵墓,就如同后世所说的衣冠冢。把这个推定与《酃县志》记载的资料联系起来看,这就有可能是:潞水和炎陵县两个炎帝陵安葬的是同一个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首领,前者是一座衣冠冢,后者是一座实质意义上的陵墓。正因为前者是一座衣冠冢,所以它逐渐被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的后人忽略,乃至遗忘了,祭祀渐少,乃至于无。因此,后世也就只祭炎帝陵而不礼祀这个衣冠冢了。

《茶陵州志》又载:“炎帝葬茶流传已久,自宋置酃县,炎陵在望也。”这个记载似乎又否定了上述推定,即所谓炎帝陵指的是鹿原坡的炎帝陵墓。罗苹注《路史》时更是言之凿凿的说:“今陵山尚存二百余坟,盖妃后亲宗子属在焉。”如果排除前面的推定,这样的记载就更使人难得其详了。

《宋史·地理志》载:南宋绍定年间,茶陵县隶属湖南制置使衡州衡阳郡,境内分为西阳、睦亲、茶陵、衷鹄、康乐、霞阳、常平七个乡和永安、茶陵、霞阳、船厂四个镇。清代《衡州府志》记载,南宋宁宗嘉定四年平定“黑风峒寇”罗世传之后,湖南安抚使曹彦约认为茶陵*辖区过大,地里辽远,难于管辖,建议增置郡邑,以便于控制。于是,这一年,析出康乐、霞阳、常平三个乡设置酃县,但酃县仍属茶陵*管辖。最早的《茶陵州志》修于明代嘉靖四年,《茶陵州志》记载的是“现时意义”上的炎帝陵而不是传说中的炎帝陵,即潞水的古炎帝陵,这种可能性比较大。这就是说,两种县志的记载和民间传说并不矛盾,前面这个推定仍然是有可能成立的事情。也可以理解为两个地方的炎帝陵安葬的并非同一个人,两者可能同为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南迁湖南境内的后裔,他们都沿袭炎帝神农氏这个称号而为各自分支的首领。

那么,断言潞水境内有炎帝陵及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的后裔有何其它证据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如同问炎帝神农氏这些后裔的去向一样,实在是无从稽考的事情。远古杳杳,古迹湮灭,叩苍天无语,问大地无声,实在是一个不可能找出确凿证据的事情。我们只能从民间传说和民间风俗习惯中捕捉历史的踪迹,以期获知映证的信息及现在与过去相遇的吻合点。

据《湖南通志》记载,今潞水镇的农元村有个叫“神堂湾”的地方,相传炎帝神农氏曾徙居在这里,并常常翻越露岭尝草采药。农元村与这个地名有关的村庄就是“神背”,在这里,有一座保存完好的神农殿。这座神农殿建于清代光绪年间。据当地老人解释,神背一名的由来有两说:一是从前村庄的主体部分在壇官庙之后,二是村庄的主体部分在神农殿之后。处于某一人一物后面,在潞水方言中就是“在某人某物的后背”。这种解释大约是可信的。尽管这个解释没有直接涉及到炎帝神农氏,但还是与此有很大的关系(这个内容后面再说),《湖南通志》记载的似乎是言之有信的。另外,与神背比邻的大台村有一个叫“神堂”的地方。但这个地名似乎是确有所指的一口水塘,据一些人解释,这口水塘大而且深,经年不竭,如有神助。按这个解释,神堂这个地方似乎与神堂湾及炎帝神农氏无关了。

今农元村的大陇组(即所谓“大陇坳上”)与神背比邻。相传炎帝神农氏经常在这里采药,也在这里传授农耕技术,还在这里发明了米筛这种粮食加工工具。当地百姓感恩不尽,便把炎帝神农氏发明米筛的事迹刻在潞溪岸边一个深潭的岩壁上。这个潭就叫米筛潭。至今,米筛形象依然清晰可见。又有传说,炎帝神农氏教授农耕技术的地方就在现在的神背,百姓们为感谢炎帝神农氏的这份恩情,就把这里叫做“神背”。

事实上,神堂、神背、大陇这三个地方彼此紧邻,是一个相连一体的区域。《湖南通志》所说的神堂湾,大概是指这个区域。

在潞水清水方言区的龙溪村有一个叫“药塘”的地方。药塘指的是一口水塘,相传炎帝神农氏常在这里洗药,因此就叫“药塘”。这个地名被认为是不吉利的,明末清初的一个儒生以方言中的同音字“郁”代替“药”字,将它改名为“郁塘”,但是,在方言中,这个地方地名的读音仍然与“药塘”一致。

潞水镇的狮子岩,相传为炎帝神农氏的狮毛犬晚年休养的地方。至于天子山(即天堂山)上的天子坑遗址,则前面已经讲到,这里不再重复。这些遗址遗迹可以看作是炎帝神农氏曾经在潞水活动乃至生活过的痕迹。

与潞水的腰陂镇,有一个地方叫太子坑,潞水方言称之为“坛子坑”。相传为炎帝神农氏的太子安葬处。另外,露岭南侧的虎锯镇茶涧兔子冲,还有一个叫太子坟的土堆。相传为炎帝神农氏的太子炎居在这里打猎,无意之中,从兔子受伤自救的举动中发现了一种金创药。为了找到这种金创药,炎居冻饿而死。死后,蚂蚁衔土为坟,所以称之为“太子坟”,又叫“蚂蚁坟”、“天子坟”。这些可以说是炎帝神农氏在露岭周边地区活动的遗迹。如果把视线再放宽一点的话,在古茶陵(包括今炎陵县)的其它地区,我们还可以找到很多这样的遗址遗迹以及传说。

下面要讲述的可能是古茶陵这个大背景下,为古茶陵地区所共有的现象。

一是境内的药农,虽然师承关系不同,执有的仪轨和禁忌不同,但有两点似乎是相同的:近乎咒语而颇有神秘意味的封山、禁山或藏山的默念口诀中提到的历代本草祖师中,必有“神农”的名讳;采药时讳称镰刀、锄头这两种工具,而把前者称为“鹰”,后者称为“鹿”(或“雷公”),并且特别忌讳有亵渎它们的言行。这似乎与传说中作为医药文化开山鼻祖的炎帝神农氏有鹰、鹿两位母亲有关联。

二是境内至上世纪八十年代还盛行一种叫“踩田”的古老耕作技术,即在禾苗下田扎稳了根将要长出侧根的时候,人一手拄棍,一手配合身体协调摆动,双脚交替在禾苗根部附近来回划动,目的是划断侧根,好让主根深入泥土吸收养分(也有改为弯腰,用双手划动的,潞水方言称之为“抓田”)。据说,这种耕作技术最初是迁葬炎帝神农氏时无意“发明”的:抬灵柩的人被允许直接从禾田间路过,踩塌过的禾苗不仅没有死去,相反,长势良好,结实较多。后来,人们受到启示,就发明了“踩田”、“抓田”技术。还有一种叫做“薰草皮”的农耕技术,就是将草连同泥土挖来,经火薰烧后作为肥料入田。这被认为是炎帝神农氏引导原始先民烧畲垦荒的遗留。三是境内有“吃新”的习俗。茶陵地区的仪式是第一碗饭敬神灵,以感谢神灵赐予五谷种子。这样的神灵实际上就是传说中的炎帝神农氏。炎陵县地区的仪式是第一碗饭盛给狗吃。传说,最初的几粒水稻种子是炎帝神农氏的狮毛犬无意从天宫带来的。这个仪式有不忘狮毛犬给人间带来稻谷种子的感恩意义。四是境内迄止民国时期为止,民间为禳灾祛疫而举办的“做盂兰”,衣匠的众多纸扎中必有炎帝神农氏的纸扎神像,形象是头顶双角,手执禾蕙,名字就叫“神农皇帝制米谷”。

上述仪轨和农耕技术,以及民间习俗,都可以认为是古茶陵地区为纪念作为医药文化、农耕文化祖先的炎帝神农氏而保留下来的遗俗。我们还可以找到反映炎帝神农氏氏族部落曾经在古茶陵地区生产劳动和繁衍生活的文化意义上的遗存。

考察炎陵县和潞水镇的民间传说,我们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这两个地方都流传着一个“井水变酒卖”的故事。这两个故事的发生地点不同,主人公却都是先穷后富再穷的酒家,并且都有贪心的特点,他们的姓名、性别不同,但炎帝神农氏这个主角相同,故事情节也大同小异,但又有彼此移接的痕迹。这个传说似乎也可以映证炎帝神农氏的活动轨迹。

最有意思的一个文化遗存就是古茶陵地区和安仁地区的壇官和壇官庙。茶陵人称它们为“石公老爷”、“石公老爷庙”。在民间,壇官是一种凶恶而且好作祟的神灵。一般的,田间地头,或者山间溪头,有一棵高大的樟树,树下有一块大而且有点恐怖的石头,前面有焚香的痕迹,或者还有矮小的房子,这就是壇官庙。关于壇官使恶作祟害人的传闻,从古到今,在潞水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多得无法统计。古茶陵和安仁地区多壇官庙,这在湖南乃至我国南方地区似乎是独一无二的现象。据传说,壇官就是安葬炎帝神农氏时守灵护丧的大小护坛人员。当初,安葬炎帝神农氏后,天帝把护丧有功的人员一一分封为各路神仙,惟独忘了封赏大小护坛人员。问题反映出来以后,天帝没办法再给他们什么封赏了,只好无可奈何的叫他们“随遇而安”,自己随意找个地方去当快活神仙。但这些人听错了:有人以为是到安仁去安身,有人以为是到有树的地方去安身。于是,在安仁和古茶陵地区的田间、地头、村庄、山间,有大樟树和大石头的地方,往往能看到大大小小的壇官庙。这个颇有人性化的传说和神灵的存在,与炎帝神农氏首葬潞水不吉而改葬鹿原坡的传说,可以互为映证,更有近乎“信史”的意义。

赵世超先生说:“我个人只承认炎帝文化的南迁,不承认炎帝族和炎帝本人从陕西迁到河南,最后又迁到湖南,葬在湖南。”透过文献资料和遗址遗迹,以及民间风俗习惯和传说来探讨炎帝神农氏和潞水的关系,实际上也就是将这一传说时代的历史人物及其氏族部落的活动,置于南北文化交融史的大背景下的一次历史搜寻和梳理。炎帝神农氏和潞水有什么关系?炎帝神农氏及其氏族部落与中国古南方地区有什么关系?我们说炎帝神农氏,炎帝神农氏的氏族部落,这只是一个区域文化的代表和载体。这个代表和载体表证和承载的是古老的华夏大地,南北区域文化交融发展的文化密码和信息。

最后说一句与本文无关的话:我个人不赞同炎帝神农氏这种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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